诗存在于真实的生活,它非常清晰地刻画着人与万物的内心和面孔,甚至是触感和温度。某一天,当繁华背后的匮乏袭来,当文明背后的苍白袭来,当一切迷路在水泥丛林的城市之中,就会渴望生活能变得愈发的宽阔;期待诗无论狂野、空灵,无论那样地富有情趣,能理性地处理复杂的纠葛、生存的境遇。
诗的担当。记得法国诗人艾吕雅曾写过这样的诗句:“我常常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为/穿衣服的女人和裸体的男人/不知是在爱还是被爱着。”从中可以看出,诗其实一直努力地试图介入生活,尽管它难以做到象新闻一样的直接和犀利,但总是以空灵和想象为生活消炎。那种肿胀的焦虑、稀薄的情感、内心深处的不满足,诗并不是一概地加以拒绝和否定,而是用琥珀一样的质地和构成,用并行或沉潜类似的姿态和语言,将之包裹在细微而坚固的浓稠之中,不停地完善与改变。诗不会戴起面具,它始终将关注的主体放置在真实与虚构临界的位置,排除先入为主的偏爱或偏见,放弃对这个时代的些微的怨尤,用善意的神性、隐匿的拷问、机智的叩击组成意象和修辞,承担并维系起自身的责任。
诗的道行。把语言作为驾驭的工具,但仅有语言是远远不够的,诗依赖语言穿越无序和乱象,并凭借对语言的渗透,为天地立心,继而也为自己获得充盈的血色和持久的活力。有道是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诗的表达思想、坚持立心、照亮晦暗之路是一条不断寻找、曲折艰难的途径;在原始的封闭地带走向文明的阳光大道,诗坚持借助受听者的力量、想象、包容和感通为命运创造、为世界守成。从外到内,从表象的实到潜藏的味,从意境的荒诞到本质的隐痛,其实,诗总在精心地编织、层层地拓展,这中间除了年轻的叛逆与率真、中年的成熟与精致,还有迟暮的知非与天然,加上形式上的不断震颤和创新,凝结成为恒久传世的东西。
诗的视野。从自我、本我到超我,诗为自己赢得了无限的未知和可能,找寻到了一片足以驰骋的原野。诗可以没有宏大的历史主体,可以没有尖锐的社会批判,言词、节奏、情绪都可以经常地变换不同的面孔,甚至充满着各种形式的标新立异、自由自在的奇思妙想,然而,这些必须建立在具备生活体验、具有敬畏之心的基础之上。诗的心理能量的强烈取决于诗的视野,无须过多地思辨,日渐涌入的淡化,沉在其中的回顾与瞻望以及个人观感的发酵与沉甸,使诗烙下了敏感的诗心和美好的印痕。我相信万物各有所属,游意地栖息,或随遇而安,或顺其自然,不应该是诗的本能;似乎洞悉一切却又保持着平静的状态,以一株青藤的缄默观察自身周边缠绕的复杂,以一个瞬间的领悟袒露长久的封存,以认知获得高屋建瓴的眼光,这才是诗应有的胸襟和情怀。